时间:2023-06-13 09:25 作者: 潼关县人民法院 冯永龙 来源:渭南日报
一声声“盼黄盼割”鸟的鸣叫声,又到一年麦收时节了。那个年代的麦收场景,至今仍记忆犹新,挥之不去,并在心底泛起层层涟漪,不由得再次提起。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在初、中专上学和刚毕业的那几年,每年麦收时,就回家帮助父母收麦子,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个劳动力。
回到家里,父母亲都已经做好了收麦的准备。割麦的镰刀已经磨得铮亮,铁叉、扫帚、木锨、推板、绳子、塑料布等已经置办齐全,架子车等已经检查完毕。有时已经收割了一两天了,我立刻加入了收麦子的队伍中。
大清早,父母叫醒睡眼惺忪的兄弟俩。赶快起床后,父母已将简易早饭做好,或是温热前一天的剩饭,或是开水泡馍,加上一点菜。匆匆吃过后,就和父母、爷爷、奶奶一起赶往麦地割麦。刚开始割麦时,就跟着父母学,看父母怎么割,自己就怎么割,并没有受过训练。由于不得要领,加之总害怕割麦的镰刀割伤自己,因此,镰刀割麦的速度很慢。同为学生的弟弟和我一样,谁也不笑话谁。往往父母都割出了好长一段距离的小麦,把我和弟弟甩出了好长的距离,怎么都追赶不上,后来索性就不追了,顺其自然。后来,父母让我和弟弟从两头向中间对向收割,也就不显得我兄弟俩割得慢了。麦收时,正值夏天,尤其到中午时,烈日炎炎,加之麦芒又很扎人,既热又扎的那个难受劲真是不可名状,但因为大家都那样,我也就逐渐习惯并适应了。
快到下晌,一般就是用架子车装麦时。那时,很少人家有拖拉机,拖拉机大,装得麦多,拉的次数就少。用架子车装麦是个技术活,车子小,既要装得尽可能多,还要前后装得平衡,不致在拉运过程中翻车。通常,父亲在架子车尾部安装一木架作为车尾,左右各绑上一条长绳。装麦先从车尾装起,从一开始,就要注意两边装平衡,要匀称。装到一定程度,父亲就让我上车,踩在架子车中间,将脚下麦秆踩实,并把他们抱上架子车的麦秆两边整齐,多出的部分收回来,少出的部分拉出去,确保架子车两边的麦秆平衡。这是一个眼力活,既要眼疾手快,又要准确无误。人脚踩在中间,有时麦芒扎在脚面上时,刺得人很痛,着实不好受。几年下来,一次比一次装车技术熟练。这样,不知装过多少车,但从未翻车。
小小架子车,麦子装得不少。将麦子拉到场里卸下。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就又到麦地里割麦。往后,就是割麦、装麦、拉麦,周而复始。拉到场上的麦,多了就要堆麦垛。堆麦垛时,我又被安排踩麦垛,掌握好平衡。和在架子车上装麦差不多,我手拿铁叉,将多出去的麦秆往回收,将出去少的麦秆往出出,将中间踩实,保证麦垛既圆又高又稳。
八十年代末,没有脱粒机。一大早,父母将全家人叫起来,带上铁叉、木锨、推板等碾场的工具,来到场上。将麦秆从麦垛上扒拉下来,分别摊开来,使之薄厚尽可能均匀,进行晾晒。近中午时分,用铁叉翻腾,使之倒过来再晾晒。家中每年种10余亩的小麦,因此,晾晒的工作量也非常大,自己和家人头顶烈日骄阳,干得汗流浃背,也不觉得有多苦多累。有时,听见有卖冰棍的吆喝声,父母给每人买一个五分钱的冰棍。那一刻,如庄稼久旱遇甘霖,每个人都吃得解馋解渴。下午三四点钟,晒得差不多了。父亲将家中的牛套上石磙,拉着石磙开始碾场。碾过几圈后,要翻一遍场,接着又开始碾。碾好后,将上边的麦秸除去,将麦糠和麦子扫在一起。待傍晚起风时,父亲拿起木锨,开始扬场。可别小看扬场,这才是个技术活,家中只有父亲会,这活自然而然地落到父亲一个人身上。若是风长时间刮,麦场在较短时间内就能扬完。若是风刮刮停停,那扬场的时间就长了,什么时间能扬完,就没个准了。有时实在没办法,就将大风扇拿出来,插在插板上,通上电,用风扇扇麦。扬完场,麦子就出来了,将家中大大小小的袋子拿出来,开始装小麦,直至装完,待第二天晒麦。
上世纪九十年代,逐渐出现了脱粒机,工作量就能少一些,省人一些。一大早,家里人就来到场中,将麦垛扒开,均匀地摊在场中晾晒,中午前后翻腾一遍继续晾晒,直至麦秆晒干为止。因为脱粒时,需要十个左右的人力,家里人远远不够,父亲就请护佑爷、最才叔、根牛叔的家人来帮忙。这些人都是提前一天晚上由父亲出面请的,这些人家都是当时和我家关系最要好的。那个年代,互相帮忙是常态,我家有事你家帮,你家有事我家帮,人们相互之间从不计较多少得失。脱粒机到场时间有早有晚,但不论早晚,参加脱粒的人员都提前到了。准备工作完毕后,脱粒开始。人们各就各位,有的负责将麦秆往脱粒机口转运,有两个年轻力壮、富有经验的人负责往脱粒机里塞入麦秆,有的在脱粒机尾用叉挑麦秸,有的负责将脱离出的麦子及时拉运走。大家分工明确,各负其责,又相互配合,保证脱麦紧张有序进行。我的工作是站在机尾用叉将脱过的麦秸及时挑走,堆在一起,活虽不重,但很脏。脱粒结束后,两个鼻孔里尽是黑乎乎的尘土。脱粒时很紧张,感觉不到,一结束,感觉鼻子很不好受。先将尘土从鼻孔里掏出来,回家再仔细清洗干净。脱粒完后,大家各自清理身上的尘土,收拾完毕,各自回家,忙而有序地脱麦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早上,将前一天脱离出的麦子摊开晒在场上,不时用木耙翻动,直至晒干为止。接下来,将晒干的麦子中的杂质清理干净,装进口袋,运回家中,放入麦柜中。该交公粮的交公粮。有一年晒麦时,到下午四五点时,天气突变,火红的太阳突然消失,满天乌云翻滚,我和弟弟一看不好,赶快让弟弟回家通知全家人,赶快收麦。全家人齐心协力,紧紧张张,将麦子聚拢在场中一处高地,刚用塑料油布盖好,雨就下来了。还有一年晾晒小麦时,也遇到过如此情形,好在应对及时,没有造成损失。有此经历,我才切实体会到了父母平时所讲的什么叫真正的“龙口夺食”。
空闲时间,我和弟弟也会被父母安排去拣麦穗,或在割完麦的麦地里拣,或在路边拣,认真仔细,不放过一个麦头、一粒小麦。在那个物质并不富裕的年代,拣麦穗,减少粮食的浪费,做到颗粒归仓。
随着麦收接近尾声或结束,我的假期也结束了。我也按时上学或回到工作岗位,开始了全新的学习、工作、生活。
当年“火麦连天、龙口夺食”的经历,是我人生当中一段既丰富而又激情四射的人生经历和阅历,尽管再也回不去了,但是它对于我的人生意义却非同凡响。
随着时代的进步,农业机械化水平的不断提高,小麦收割时传统的收割、碾麦、收仓等手工方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取而代之的是用联合收割机收麦,大大减少了人工劳动量,提高了麦收效率。
昔日麦收的场景不再,失去了昔日的那份热闹景象和人与人之间那份互帮互助的纯真与联系。为此,我仍念念不忘昔日的麦收时光。
感谢父母及上一代人的辛勤付出,正因为你们几十年来如一日的任劳任怨,默默付出,才使我们及下一代可以不再如此忙碌,从而倍加珍惜目前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
编辑:陈冰娟